套路的練習,可說是傳統武術與近代武術間較歧異的一個概念。在傳統武術中,往往以套路作為訓練的主體,再搭配上其他基本功與技擊的訓練,來完成一名武者的養成;但這樣的訓練方式,卻為近代武術敝之如徙。
近 代武術的訓練大多稟棄了套路的練習,改以單純的攻擊動作,配合成員實際的相互打擊進行訓練。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轉變,主要肇因於在通常人之印象中,套路的動 作多半過於複雜而抽象,令人難以了解其用法。而縱使知曉了招式定式的使用方式,能否在瞬息萬變的實際作戰中發揮成效,卻也是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部分。如此 導致了近代武術以機械化的精簡動作,如正拳、勾拳等,取代了原先「招式」的概念。
要 探尋套路「用」的價值,我們首先必須了解小招與大式的概念。所謂的小招,是一種力學結構單純,而動作用法直接的技擊方式,如拳擊中的勾拳,便是以支撐腳發 力,帶動腰部肌肉的迴旋,進而牽動肩部將呈勾狀之手臂甩出。又如散打中之抱腿摔,便是截住對方來腿之後,絆倒對方剩餘支撐腳。這樣的動作原理來自於人類的 本能反射,而近代武術的訓練目的,便是強化這些反射的速度與效率;這樣的動作簡單而有效,但其動作的使用方式是固定的。
與小招相對的是大式的概念,大式指的是力學結構上經過縝密安排的動作,它在單一動作的用法上多元,且威力強大,但卻也因此令其複雜而難以掌握。大式的動作結 構除了運用自身的氣力之外,亦會配合對方的動作來產生更有效的打擊勁道。在我們傳統武術的養成中,小招的練習大多歸於基本功之中,如拋拳、飛拳或蹬腳等, 而套路則多半是由大式所構成;正是因為這樣的背景因素,形成了套路普遍的抽象與複雜難懂。
套 路的編排考量除了動作的力學結構之外,還包括了前人的經驗體悟、技擊的進退應對,以及各種養身修心的概念,也因此才會有「套路之練習如臨大敵」一說。而正 因如此,在練習套路時,我們無法如同學習小招一般,單單去記憶其使用方式,並且重複就該動作進行反覆演練。在練習套路之時,我們除了去記憶一招一式形式上 的用法,還必須要融入個人對拳理的了解、對功法體會,以及對技擊應對的領悟,才能真正的將招式內化,進而發揮其威力。
套 路就如同一個濃縮了種種武術概念,使習武者在隻身一人的情況下,也能夠一窺武術之理的寶庫;而一個人能夠從這個寶庫中挖出甚麼,會根據個人的修為領悟而有 所不同。就如同太極拳的勻手對初學者而言,不過就是揮手趕蠅、撥去對方來拳罷了,不知所以;然對太極名家王西安來說,單單一個勻手動作,便能夠說出三十幾 種用法,如數家珍。這樣的差異,便是由於觀之者境界不同,所見之事物自然也不盡相同。
基於此,筆者以為毋論式套路的練習或者傳授,都不應拘泥於表面的形式美觀,而是要建立正確的勁力傳導概念,再配合拳理功法的分享,才能夠引導自身或者學員,自內而外窺見套路的真實面貌。否則,套路便只是淪為動作演示之流,與樣版武術無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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